“难道连几句闲话都不能说吗?”杜婆子还是这一句,素巧点头:“闲话,自然是能说的。”
杜婆子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素巧接了一句:“只是,几句能杀人的闲话,那还真是……”
“我没有杀人,我只是看到了,我怕,我怕,我怕……”杜婆子连连说了三个我怕,接着杜婆子就看向素巧:“我也只想过得好一点。”
“那杀人的到底是谁?”素巧声音平静,杜婆子到了这关键的一句,又不肯说了,素巧还是看着她:“那我来猜猜,定然不是你儿子。”
“大牛是个好孩子。”杜婆子听到儿子,着急了,高声说了这么一句,素巧点头:“对,你的儿子,自然是好孩子,别人的儿子,就可以被用来随便杀死。”
“人不是我杀的!”杜婆子还是坚持那么一句,苏度已经看着杜婆子,语气平静:“人不是你杀的,但藏匿也是有罪的。”
藏匿当然是有罪的,杜婆子顿时被苏度这句话说的哑口无言,要怎样才能让自己无罪?杜婆子的身子开始颤抖,素巧看着杜婆子:“我想,这人,只怕和尚书府有些关系。”
“都是巧合。”杜婆子高声说了这么一句,就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这和告诉素巧,就是和尚书府有关系有什么区别?
素巧还是看着杜婆子:“既然如此,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你在中间做了什么?”
“那我会死。
”杜婆子的身子已经颤抖了,甚至跪伏在地上,那是对庞然大物的恐慌,对杜婆子这样的人来说,尚书府里所有的人,都是能轻易碾压死她的存在。更不用说如杜太太这样的人。
“不过是几两银子买回来的玩意,你害怕什么?”素巧知道这句话不该说出口,但素巧还是说出口了。杜婆子的泪已经落下:“邝娘子,苏大人,你们是贵人,自然可以不用担心,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些低下的人,尚书府的人,想要杀死我,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你说出来,我保你平安无事。”素巧的话,让苏度想到了什么,苏度不由抬头看向素巧,当初,她也是这样对于玉兰说的,而她做到了。
“你放心地说。”苏度也跟着素巧说,杜婆子那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了,过了好一会儿,杜婆子才轻声问:“真得?”
“自然是真的。”素巧还是这样说,杜婆子迟疑一下:“可是,尚书府。”
“休说一个已经退养的尚书,就算是在任的尚书,也没有一手遮天的道理。”素巧的眉挑起,杜婆子没有再说话,素巧看着她的神色在变化,晓得她也在思量,过了好一会儿,杜婆子才长叹一声:“这事儿,当初,我也不晓得会是这样的。”
“你从实说来。”说着苏度已经拿过纸笔,素巧不由看了他一眼,苏度轻声道:“我这里没有文书,一应事宜,自然
是我来记。”
“那日,我在街上遇到我侄女婿,就和他说了几句,说完也就走了,谁晓得转身就遇到陈屠夫。”杜婆子到了这个时候,晓得再也不能隐瞒,只能说出实情。
“然后呢?”苏度询问,杜婆子苦笑一声:“陈屠夫说邝娘子家中的小宋姐,生得很好,还是个小寡妇,他就想求来做媳妇。”
乡间的小寡妇,那可是香饽饽,彩礼要的少,人又能干,多的是刚死了丈夫,就有人上门来求亲的。
素巧哦了一声,杜婆子似乎也想起什么,长叹一声:“你也晓得我那个侄女婿,对小宋姐有非分之想,陈屠夫托我去说媒,那我也就顺口应下,谁晓得……”
杜婆子停下说话,素巧看着杜婆子:“谁知你侄女婿就和陈屠夫遇到了,二人也说起这事儿,起了争执?”
“是!”杜婆子只觉得惭愧无比。苏度的眉皱紧:“既然如此,你不过就是说了那么几句话,照实说出来就是,为何会有后面这些?”
“这……”杜婆子欲言又止,素巧盯着她:“只怕你回来路上,又遇到了别人。”
陈屠夫和泥水匠人起争执的地方,十分偏僻,按说很少有人会去,但这日却那么多人去了。
杜婆子的唇张了张,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娘子你说的是,原本我不往那边去的,这天因为想绕近路,就从这边走。”
“你看到了什么?”素巧追问,杜婆子迟疑一下才
道:“我听到有人在那喊救命,去看时候,才发现是我那侄女婿,当时他肚子上只有一个伤口,我见了自然问他,他说被陈屠夫杀了一刀。我见他情况还好,也就去寻些草药来给他包一包。”
乡间缺医少药,受了伤多的是自己去寻些草药来包一包。杜婆子继续道:“我去寻了些草药回来,却不见我侄女婿,只见,只见……”
杜婆子又不肯说话了,苏度轻轻地拍了下桌子:“你照实说吧,到了这会儿,没用了。”
隐瞒已经没有用了,杜婆子抽泣一下:“只见尚书府的王管事站在那里,我当时吓了一跳,手里的草药都掉在地上,他手中握着把刀,原本想杀了我,见到是我,倒放松下来。”
之后的事情,杜婆子不愿意再回忆,想来王管事百般威胁杜婆子,杜婆子也只能答应。
“之后呢?”素巧给杜婆子送去一杯茶,杜婆子喝了口茶,平息一下才又道:“之后我就回家去了,到了傍晚时候,太太就着人来寻我。”
“她要和你说什么?”素巧心中已经知道答案,却没有说出来,依旧在那问。
“邝娘子,我也不晓得太太为何对你如此不满,她并没见我,只是她身边人出来见我,说等到尸体被发现,让我去撺掇我侄女,让我侄女去你家闹事,还赏了我二两银子。”
说完杜婆子就对苏度磕头:“苏大人,这事儿,确实和我没有任何干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