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五叔这个理由没有说错,但在这个时候,却只换来素巧的冷笑:“只要做了我的儿子,有人照顾,远比他在家要好。”
“我也会和母亲一起,照顾弟弟!”一直没有说话的宋珍开口,宋五叔看向宋珍,对宋珍,宋五叔没有太多关心,毕竟一个刚刚被接回来的婢生女,不过就是等到年纪到了,备份嫁妆打发出嫁。
可是这句话一说出口,宋五叔就觉得,宋珍也不好对付。
“侄女这话说笑了。”宋大老爷还是那样笑眯眯的样子:“你今年已经不小了,等孝期满了,就该出嫁了,哪里还能照顾孩子。”
“我原本打算,归宗之后,就孝顺父亲,好让父亲尽享天伦之乐,谁知父亲骤然去世,我别无他法,只有照顾弟弟,以尽微薄之力。”宋珍在市井之中,也是个爱说爱笑的,进了国公府,处处小心,这会儿说出这番文质彬彬的话,宋珍觉得脊背上已经有汗了。
“男婚女嫁才是本等,你一个女儿家不出嫁要照顾弟弟,传出去,别人只会笑话我们国公府刻薄。”宋五叔张口就是斥责,不等宋珍反驳,就听到书房外面传来一声笑:“我说这戏,唱的可真好听。”
说着张青就走了进来,看见是张青,宋五叔眉头皱了皱,并没有把张青放在眼里,而宋大老爷本着不得罪一个人的态度,上前对张青道:“张大人,您瞧,这是我们府内的私事,
您要不还是回避回避。”
“国公府这会儿,还有私事吗?”张青淡淡地回了一句,看到宋大老爷的神色突然变了,张青这才对宋五叔道:“本朝以仁孝治国,若宋……姑娘愿意和夫人一起抚养孩子,这等志向,也难以去夺。”
当把孝搬出来,宋五叔就无话可说了,素巧见场面渐渐平息下来,轻轻地拍了拍苏姨娘的手:“你回去,好好地养着,好不好。”
苏姨娘这才点头,婆子手心里都捏了两把汗,上前扶起苏姨娘。
苏姨娘经过张青身边时候,张青略往边上让了让,好让苏姨娘离开。而张青这样一让,就和宋珍站在了一起,宋珍想要退一点,旁边却是那个百宝阁,真要退了,就撞上百宝阁了。
于是宋珍只能站在那里,强忍住内心的不适,张青察觉到自己和宋珍站的太近,也就往前面走了一步,让出一个位子来。
“既然,张大人说立嗣子这事儿,不是国公府的私事,那就请张大人坐下吧。”宋五叔憋了半日,总算憋出一句话了。
素巧已经开口:“不必了,我瞧今儿不是立嗣子的好时机,倒不如我们都回去歇一歇,等到国公爷的四七之日,再行商议。”
宋安前儿才做了三七,到四七还有五天,一下子拖到这个时候,宋大老爷就开口道:“出殡时候……”
“四七到出殡时候,还有二十一天,怎么,二十一天还不够吗?”素巧话
中带着嘲讽,宋大老爷顿时被噎住。
素巧说完就对书房内的小厮们道:“这书房内各种东西的名册,都送到我那边来,等明儿,我得空了,亲自来点一点,看哪些要收起来,哪些依旧摆着,免得以后孩子进了国公府,见书房内空空荡荡,不好看。”
素巧这句话刚说完,教习的神色就变了变,素巧晓得这些日子,只怕有些东西已经被这些人私下分了,素巧鼻子里面又冷哼一声,这才带着宋珍离开。
“大老爷,这……”教习等素巧离开,不顾张青还在身边,就急切地对宋大老爷说,宋大老爷神色变了变,对教习道:“此事,和我有关系吗?”
教习被宋大老爷这句话给噎住,不敢说没关系,也不敢说有关系,只能在那轻声道:“大老爷,这可都是……”
“我不过借了几样东西出去,谁晓得你竟然是在这里偷的。”宋大老爷变脸可谓快,一边的张青已经插嘴:“这么说,府上出了小偷,那要不要我们把小偷带走,审一审。”
“这倒不消。”宋五叔急忙在那插嘴,还画蛇添足地说了一句:“家丑不可外扬。”
张青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笑,也不晓得笑谁,但宋家的这群人,面上都红了。
接着张青就站起身:“既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张青还瞧了瞧桌上摆的那三个锦盒,唇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等张青一走出去,
宋大老爷就把那三个锦盒往教习那边一推:“放回去吧。”
“是,大老爷,那别的……”教习小心翼翼地问,宋大老爷恨得牙咬,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晚上我就着人送来。”
教习连连应是,偷偷擦掉额头上的汗。
素巧离开书房,也就找来黄娘子,询问那个清唱小班是怎么回事。黄娘子自然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完黄娘子还道:“那个清唱小班,因着是国公爷心爱的,所以那里的所有事情,我都不能插手,只记得光那个小班,一年打首饰做衣衫,就要四五千两银子。”
黄娘子说得稀松平常,宋珍已经在一边惊讶地道:“四五千两银子?”
这么多的银子,足够一般人家,丰衣足食地过上一辈子了。可在国公府,不过是给一个清唱小班一年打首饰做衣衫花的。
“府内的月钱都是有定例的,几位姨娘每个月都是二两月钱,一季四套衣衫日常穿用,每一位一年也不过就是一百两银子的开销。”黄娘子不愧是管这进出银钱的,张口就说得清清楚楚。
宋珍算了算,口中啧啧连声:“这么说,养一个清唱小班,比养一个姨娘花得要多很多。”
“可不是吗?国公爷刚过世,他们还要来支银子,我只能用常例打发了。”黄娘子提起这件事也头疼。
素巧已经道:“以后就不用头疼了,你去查查例,瞧打发一个清客出去是多少银子,
就按这个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