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婆子扯了她一把，她这才住嘴不说。黄娘子已经赶到，素巧交代了几句，也就长叹一声：“是啊，这府内，到底有多少事儿我不清楚。”

黄娘子听到素巧的话，并不敢接素巧这句话，毕竟这句话，说什么都是错的。

苏度和张青也走了出去，此时已经中午时分，二人都没吃午饭，却谁都不感到饥饿。

“荣华富贵，怎能如此诱人，为了荣华富贵，连人命都不当一回事。”张青的感慨让苏度笑了：“你在刑部也见过那么多的卷宗了，怎么还这样说？”

“见过卷宗，和亲眼所见不一样。”亲眼所见，更为震撼，说着张青就拍一拍苏度的肩：“你生在富贵从中，倒和他们不一样。”

苏度身上顶多有些纨绔气息，刚来刑部的时候总觉得人人都在针对他，但相处久了，就会晓得苏度十分踏实肯干。

“我想要离开南阳侯府，不愿意再被人称为苏三爷。”说着苏度就笑了笑：“你瞧，荣华富贵，其实也并没什么好。”

南阳侯夫妇，对苏度算得上宠爱了，但苏度结识了张青，结识了原先自己结识不到的一些人，才晓得，真正的爹娘疼爱是什么样子，不是看着爹娘的神色说话，不是想要撒娇都要先想一想，娘会不会不高兴。

但这些话，苏度也不会对张青说出口，张青伸手拍了拍他：“那是因为你生在富贵从中，所以才会这样说，若等到

有一天，你无衣无食，就会想这些荣华富贵了。”

说完张青就往前面走了，苏度看着张青的背影，淡淡说了一句：“不会。”

“什么不会？”张青回头，苏度跟上他：“我说的是，国公府不会没准备我们的午饭吧？”

张青噗嗤一声笑了：“自然不会。”

二人回到院子里，这跑了一上午，虽有收获，有人在面前死去，还真是，让苏度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大人，我们家大老爷备办了一桌酒，说请二位大人过去叙一叙。”小厮已经迎上前，对苏度恭敬地说。

备办了一桌酒？而且还是在十一老爷回来之后？苏度和张青对视了一眼，这酒席，就算是鸿门宴都要去赴，更何况这酒席赴过了，说不定就能知道些更多的事。

二人出了国公府，往宋大老爷住处走去，刚进门宋大老爷就带着十一老爷迎上前：“二位大人肯来，蓬荜生辉。”

“要论起来，还是亲戚，您让我们来，我们怎敢不来。”苏度含笑说着，众人口中说着客气话，就进了书房。

书房内摆着一桌精致的酒菜，宋大老爷请二人坐下，他们兄弟二人打横作陪。等斟酒后，宋大老爷才笑着道：“二位这些日子辛苦了，正好十一弟归来，我就想着，这两桌酒就一天办了，也好为我省些银子。”

“客气了！”苏度对这些应酬从来都是得心应手，张青还是像往常一样，手中端着酒杯，

却在那细细地揣摩着众人的神色，横竖这应酬，会有苏度去做。

“请，请！”宋大老爷又喝了一杯，这才放下酒杯对苏度道：“记得当初，我还去过你们府上，那时候你还小，那时候三弟常常羡慕你们府上人丁兴旺。”

除了苏度，南阳侯夫妇还生了两子一女，还有庶出的两子两女。膝下总共有五子三女，这怎能不让宋安羡慕。

“那时候我还小。”苏度也和宋大老爷应酬着。宋大老爷长叹了一声：“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苏度故意询问，宋大老爷皱眉：“苏姨娘那个孩子，来得太不巧了。”

“怎会不巧？这孩子，等生了出来，也是国公府的一脉后。” 苏度的话让宋大老爷现出尴尬神色。十一老爷已经笑着道：“是，苏大人这话说的对极。只是三哥去世已经快一个月了，出殡的日子择的是满七，到那时候，孩子可还没生出来，没有孝子，出殡时候不好看。”

这话，十一老爷对素巧也说过，这会儿对苏度重复一遍，苏度只笑了笑：“这是贵府的事儿，我们不过是来排查排查，难免……”

“苏大人，今日种种，都往苏姨娘身上引，大人何不就此结案。”宋大老爷见这样虚与委蛇不行，索性直接说出来。

“大哥。”十一老爷叫了宋大老爷一声，苏度看向宋大老爷，唇边似笑非笑：“怎么，宋大人，是要下官渎职？”

这话

说出口就很不好听了，张青已经放下酒杯，对苏度道：“这么说，我先离开。”

“为何你要离开？”苏度故意询问，张青唇边笑容没有变：“你们等会儿要说的，只怕是非常机密我不能听的要紧话，我若这会儿不离开，难道等着被灭口不成。”

张青这话听起来是玩笑话，却让宋家两个人的神色都变了。接着宋大老爷就道：“张大人怎么如此想我们，这是天子脚下，哪个人敢轻举妄动。”

“天子脚下，无人敢轻举妄动，那为何宋大人方才口口声声，要陷苏大人于不义？”张青的神色一凛，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宋大老爷的神色变得难看了：“张大人慎言。”

“慎言的，该是宋大人您才是。”张青语气还是那样轻柔，但这话语之中含着的意味，宋大老爷已经明白，苏度并不愿意答应自己，才会借由张青的口来说话。于是宋大老爷只能端起酒杯，对张青道：“罢了罢了，方才是我喝多了酒，想着早早结案，国公府由何人继承，也能定下，这会儿既然二位不愿意，那我们也就不说这话。”

这拿酒盖脸，也算应酬场上的常事，苏度笑了笑，也端起酒杯：“今日得蒙赐酒，十分欢喜，再饮一杯。”四人各自饮了一杯，十一老爷放下酒杯就对苏度道：“这么说，若有更多的证据，是不是就能结案。”

“确实如此。”苏度明明知道十一老

爷这话是试探，也要这样说。十一老爷唇边现出一抹了然的笑，接着就又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