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漆城往事(1 / 1)

铸秦 丑河马大嘴巴 1276 字 9个月前

压抑着胸中怨气的秦营女将曲校尉,憋着一腔的委屈,总算赶到了自己接下来要她带兵换防的营区。

漆城城南现在带领兵卒驻防的另一位校尉,看到自己的生死同袍前来,心里还正开心呢。

总算能休息休息会儿了,累死个人。

只不过随着自己的生死同袍越走越近,也就更加能看清秦营女将曲校尉脸上的神色。

现在当值的黄校尉,和脸色完全与平日里不是一个人的曲校尉是同年战友。

俩人经历的战事很多,鬼门关上也走了很多遭。

现在都为人母之后,还成了各自孩子的干娘。

现在同甘与共,生死相扶的战友这般神色,哪里不会惹得她的注意。

只不顾眼下还有很多兵卒在场,不好出言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能等着互相交接完城防事宜,随后不动声色的拉了拉挚友的甲衣,努努嘴示意去另一半临时征召出来的落脚营房。

秦营女将曲校尉心情奇差,原本没多少心思做其他事情。

只不过眼下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好友要同自己吩咐,应了下来,没当做间歇性眼瞎,看不见。

“黄校尉,已经整队完毕了!”

秦营女将黄校尉示意完自家战友,另一头的下属就上前汇报。

“你先带兵回营休息,我跟曲校尉说点事,待会回来!”

“喏!”

下属抱拳离去,秦营女将黄校尉也迫不及待的走进了先前好友进去的临时营房。

刚进屋,就听见火气十分大的曲校尉言语。

“有什么军事还不能明着说?”

黄校尉对于这般大火气的话,没有丝毫生气。

在她的记忆里,这位可是第一次有这般神色。

“这是谁惹你了?这么大火气?”

“没人惹我,有事说事,没事我还去巡逻查防呢!”

“我可不信你没事,眼睛里的泪花都憋不住了,还有你特别生气的时候,耳垂也会发红,跟受伤流血一样!我可不看着像没事的人!”

黄校尉不清楚面前的生死战友到底是怎么了,处于关心,还是出言安抚着她不平静的情绪。

况且带着情绪领兵,可是最容易出事。

望着眼前闹别扭,低头打算负隅顽抗宁死不说的生死战友,黄校尉也没手足无措。

这丫头别看上阵杀敌悍不畏死的不行,可终归是个温柔的女子。

“给我说说吧,到底怎么了?咋们可是一家人。”

黄校尉伸出手轻轻盖在解下头盔的生死战友的脑门上,语气也没了带兵训练时的粗狂,轻柔的犹如春风拂面。

曲校尉感受到好友轻柔的抚摸,胸中委屈的情绪渐渐有了宣泄口,越积越多的委屈情绪也有了宣泄口。

赫然间抬头,脸上早已是泪花四溅。

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也让黄校尉听清了自己这位生死战友的话语。

“我...我...遇见...遇见...家乡的亲戚了。”

只是短短一句话,让秦营女将黄校尉疑惑不已。

自从她俩相识之后,虽然经历了很多,可从来没听过她说起故乡的事。

很多年训练休息之时,仰躺在一望无际草原之上也是她自己说着在西域老家的家长里短,而自己的好友也只是静静带着微笑聆听。

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有关家乡的事情。

难不成遇见家乡亲友喜极而泣?

可喜极而泣至于一副要砍人的表情吗?

思索之间,黄校尉温柔的询问出口。

“他们对你很不好吗?”

“我...我...我原以为我忘记了在漆城的一切,可现在看来,它们始终如影随形跟在我身后!”

这句话一出口,黄校尉彻底明白生死之交的战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她的故乡漆城带给她很多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有了宣泄的倾诉地区,秦营女将曲校尉也将没前往玉门关外之前的日子,给面前的好友倒了个一干二净。

一个很俗套的故事,在中原大地上这样的故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哪怕经历的人不同,可故事的脉络出奇的一致。

曲小花十六岁前的生活,一直与贫困相伴。

父母在她的记忆里每天都在地里忙活,可是她饿肚子的时间还是很多。

为了补贴家用,她砍过柴,为地主老爷家缝补衣裳,清洗杂物,很多在十六岁前力所能及的事她都做。

可不论如何,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困苦。

好像老天爷看不得她们一家富裕,要她们家一直贫穷下去才好。

只不过困苦的家庭,却也有温暖的亲情。

爹娘虽然对她说不上一视同仁,但也在给两个弟弟之外给与了她家庭的亲情。

两个弟弟也懂事,有时候自己受了欺负,还会帮她去出气。

只不过最后都是三个被自家老爹罚在墙根训斥一番。

转头之后,依然是我行我素。

不知道何时,母亲病重,父亲每日劳作的时间越来越久。

一天到晚根本见不到人,只有第二日她起床,看见桌上包裹着的一小包中药。

后来漆城造了兵祸,劳作的有些干瘦的父亲也被强征入伍。

母亲病重更深,只剩一口气在吊着。

直到有一天,从村长口中得知自己父亲死在了攻城的道路上。

只有一句她被强征入伍的爹战死了的话语,其他什么也没留给这个危如累卵的家。

当时年幼,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病重的母亲。

结果第二日,睡在身边的就是冷冰冰的尸体。

母亲死亡的那一刻,她很无措,只能抱着弟弟蜷缩在角落。

眼瞅着母亲的身躯被夏日的蚊虫缠上,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不知道发呆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半天,本来她们的破落户,平日里除了同样的人走动之外,根本没有旁人来关照。

可是那一天,来了几位衣着靓丽的人。

至今她还记得那些人,捏着鼻子,空手挥舞着屋内空气的举动。

不经意间瞥见她和兄弟二人的眼生,也好似在看着随时被宰杀的牲畜。

那些平日里父母卑躬屈膝,谄笑讨好的亲戚也跟在身后,嘴里也好似在说着什么。

惹得那些衣着靓丽的人朗笑不止。

那一次,她见识到了什么叫‘血浓于水’的亲戚。

也见识到了,在这个世道,对他们兄弟姐妹三人好的人已经彻底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