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风和董杼带了两个苑丁，乘车南下。既然长天门已经没立北京分舵，吴子风的行踪就应该完全保密。否则为长天门熟人看破身份，处境一定会变得十分尴尬。

德额隆亲自把二人送到柳林苑边的官道路口，挥手作别。回到公事房，丫鬟送上热茶，他便一边喝茶，一边与兄弟德额齐，建筑师索铭章，阴阳谷工头郑天顺三个人讨论起公事来。

德额齐。“大哥，阴阳谷急需的材料中，有几样是民间禁用的，没有步军统领‘北衙门’的公文，根本运不出城。我现在和索爷、郑爷去市场看货，你必须去找一趟九门提督，把公文办下来。”

索铭章：“是呀！副管带大人。九门提督都格是你的老朋友，弄个官防简单得很。是吧？”

德额隆笑着喝了口茶。“索老师，你不必如此客气。你们去采买材料吧！我现在去提督府！”

德额齐面现喜色。“好吧！索爷、郑爷，我们走。现在正是早市交易时辰，必须赶早！”

见三人骑马出门，德额隆这才叫下人通知马房，派一辆马车过来。

晚清时期，朝廷威望不再，五品左右的官员，大都不再坐轿，有辆马车代步，已经很好了。德额隆实授正五品的步兵营副管带，一直在‘北衙门’所在的帽儿胡同行走。虽然已经辞官在家，但势力范围仍然存在，加之他祖上是顺治爷登基前的管家，一直以来未曾退出皇室视野，到哪个衙门办事都有人关照，弄一张关防运些违禁品出城，应该不是问题。

事实上，“北衙门”就是提督府的办公地点。德额隆刚请人通报，里面便一连声喊请。

德额隆进入都格的签押房，赫然发现李莲英也在座。

都格。“不用我再介绍了吧！两位都是总管大人，不过李总管是内廷大总管，德副管带是主子家的小总管，二位应该多亲近亲近，日后互相有个照应。”

李莲英笑容满面。“德大人，久仰久仰！咱家即将退休，还望以后有个关照！”

德额隆连忙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总管大人言重了！在下草民一个，倒是要请大人青眼有加。”

都格笑了。“二位总管大人都不要客气了！下官手中正好有两张九门关防，刚好一人一张。任凭二位总管办什么事，都无人敢加以盘查！实在是很方便的！”

李莲英哈哈大笑。“提督大人倒也干脆，就像事先准备好了一般，咱家十分感激！”

德额隆。“统领大人怎知在下索要关防？莫非你老兄未卜先知？”

都格。“李总管大人是给长天门北京分舵招募门人，所以要用‘北衙门’关防。德兄弟大约是给主人修建阴宅，要使用一些违禁物品。不知是也不是？”

李莲英。“九门提督都大人真是耳听千里，眼望八方，说得一点也不错！长天门配合大内侍卫剿杀了兴中会，为朝廷立下大功！皇太后她老人家大加褒奖，准其设立分舵，咱家只得当个跑腿！”

德额隆。“在下从去年开始的确在为主人造陵，他老人家要求较高，不得不来求统领大人。”

李莲英。“咱家宫中还有要务，暂且告辞，二位大人，后会有期！”

都格。“总管大人难得移驾‘北衙门’，下官已经在‘一品楼’备了酒菜，还请赏个薄面！”

李莲英。“提督大人勿需客气，咱家真的很忙。这是一万五千两银票，算是劳军的一点小意思。”

都格连连推让。“大人万万不可！军费自有户部下拨，下官不敢另行聚敛，违反法度！”

李莲英。“咱家是奉太后懿旨办事，都大人莫非想抗旨么？”

都格慌忙跪下，双手接过银票。“卑职谢太后隆恩！”

李莲英笑了。“这才是奉公守法的好官嘛！今后长天门的事，还望五城兵马司照应！”

都格站起身来。“总管大人放心，若有差遣，下官定效犬马之劳！”

李莲英拱手告辞，转过身子，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德额隆。“好个李总管，直到现在仍圣眷不衰。活这么一辈子，值了！”

都格。“嘘！小声些！我这‘北衙门’内，不知有几个是总管大人从大内派来的。虽然我可以正大光明地调查长天门的事，却不敢与李总管扯上任何关系。否则连官帽都难保！”

德额隆。“就因为你查了长天门，李总管才以讨要官防为名现身‘北衙门’，这一万五千两白银，是长天门给大人的封口费。今后他们的行动，你只得少管了！”

都格。“德兄弟说得不错！长天门的事再也管不得！不过我当你的面揭秘，他应该心知肚明！”

德额隆。“我知道了也无济于事！毕竟我家主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帮不上什么忙！”

都格。“德大人，真神面前不烧假香！南河沿柳林苑，也是真正的龙潭虎穴，何必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