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宽慰并屏退两女之后,陆林蹙眉:“袁绍带有多少兵马?”
“约有五万,不过全军前后牵扯太长,难知具体数目。”荀攸仔细想了想,也是满脸异样。
虎牢关虽因吕布身死,威胁大减,但剩下的六健将,都不是好相与的狠茬子。
同时,徐荣带领善射的玄菟军正驻扎在轘辕关,地处荥阳之南,骑马半个时辰可到。
荀攸愈想愈心惊。
突然念及三天前的氾水之战,汉军大伤,已经锐减至一万三千多人,部将刘辟与士孙瑞更是横死当场。
最紧要的是。
将军现在重伤未愈,若是袁绍此时带五万生力军赶到。
……那联军听谁指挥?
“别着急,本部还有援军呢。”陆林磕了磕茶案,侧头对荀攸说。
“将军是说太尉太温?他还有一万多的兵马,折损也不大。”
“呵呵,他也就在黄巾军面前逞威风了,指望不上。”陆林鄙夷之后,坦言道:“文若还在洛阳城里,准备帮助吴匡整合诸军,与我们里应外合打下虎牢关。”
“原来如此!”荀攸眉毛一挑。
陆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去虎牢关下看看,志才还在那里驻军呢。”
“喏!”
两人结伴走出将军府,交待城中守军战备之后,点齐亲兵营,向北途经氾水镇之时。
何苗突然追上来了:“主将何往?”
陆林指了指虎牢关,挽住缰绳:“叔达意欲随我杀敌?”
“正是。”何苗拱手行礼之后,拍了拍腰间佩剑:“微职守城足有大半月了,再不活动一下,恐是握不住剑了。”
“哈哈。”陆林长笑。
当初氾水之战,他与吕布生死相搏的时候,何苗当然也没闲着,同样淋雨守在荥阳城外密林。
一是为正面战场作预备队,二是防止轘辕关偷袭。
当然。
何苗万万没料到,眼前这位少年天材居然真的阻杀吕布于氾水。
即便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那座九重剑阵的滔天剑意仍萦纡在心头,久久挥之不散,实在可怖。
闲聊过后。
陆林带上荀攸与何苗迈入主帐。
戏志才察觉到帘门有夕阳扑闪,抬头一看,起身险些撞翻书案:
“将军!太好了!”
“您终于醒了!”
“近来可好?”陆林弯腰接住掉下书案的毛笔,笑吟吟道:“这三天让你昼夜督军,实在辛苦了。”
戏志才瞧他并无大碍,紧绷的心弦总算松下来了,嬉笑道:“哈哈,您不这带人来接班了嘛?”
“这苦差事我可不答应。”荀攸佯装不悦,走到陆林身侧沉声道:“除非请我喝酒。”
众人哄笑。
大帐内外的空气顿时为之活络如流,一扫先前的沉闷。
“哪用志才请?”陆林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示意落座:“此番班师回洛阳,我要请二位喝得醉如烂泥。”
此话既出,左右不禁沧浪笑成一团。
陆林带兵打仗,总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正是全军独一无二的主心骨。
他陷入昏迷之后,众人虽有戏志才与何苗带领,但军心多少有些浮动。
但现在他再次亲临前线,三军自是开怀不已,各部立即派出传令兵找各种借口,齐刷刷的涌进主帐确认消息。
陆林乐了。
他干脆命人把书案搬上营区中心的点将台,当众开始处理军务。
众军一看帅旗之下黑红的九鳞顺纹甲,心中大安,各司其职的散开了。
“公达,栢字营组建的如何了?”
“回禀将军,合适的人选已经敲定了,陌刀也已发放,至少需要三天方能齐发刀风白虎。”
“有什么难题吗?”陆林觉得时间有点长了。
戏志才想了想,再三措辞道:“陌刀队的威力确实很猛。”
“但需要极其严苛的纪律,否则白虎阵不能释放全力,还容易误伤自己人,打乱阵型。”
“很难培养三千陌刀营同步一致的协调?”陆林抓住重点,一针见血。
“正是。”戏志才坦言道。
这真不怪他治军无能,尽管白虎阵很简单,但底层步卒多是大字不识一筐的文盲,根本听不明白记住阵势的诀窍。
那只能反复多次操演,练成肌肉记忆。
但如此一来,时间自然大大拖长了,三天已是戏志才与栢字营的极限了。
“这样吧,栢字营的三千人先不用日常训练了,先学会走路。”陆林深思之后想到对策,沉吟道。
“什么?”戏志才一愣。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欠身道:“敢问将军方才说先学会什么?”
“走路。”陆林正色凝声道:“这三千人分编成十人小队,练习步调一致的走路。”
说完。
陆林在戏志才与荀攸诧异的眼神之中,召来一队亲兵,挨次教导他们队列操演。
其实这一套内容。
类似于后世开学的军训内容。
早在春秋战国的时候就有,但限于兵制,饶是兵圣孙武也没有抓得太彻底。
但陆林可见过后世那整齐划一的方阵,横竖如一,高低如一,这正是钢铁纪律的体现,也是战斗力的体现。
当然。
陆林在短时间内当然没那本事将三千人训成钢铁洪流。
可做到同时释放刀风白虎,还是很可能。
“志才,看清楚没有?”陆林稍稍训导一刻钟,亲兵已经可以走出整齐的队列,鳞甲响动之间,战意隐忍。
“……栢字营每个人都要做到这样?”戏志才被踢踏如一的队列震惊到了。
其实他深刻认识到其中训练出的协调性,必然对兵阵有很高的契合度,当然也会提高战力。
但是每一个人都要做到这种程度,……难如上青天。
“对,你记得将这部分队列操演写入荥阳兵训的大纲,从亲兵营开始,逐步推广。”陆林郑重的点点头,指着身边十名亲兵又说:
“他们做为标兵,今天的犒军宴各赐羊腿一只,酒半斗,并在帐前二十步就餐。”
听到这里。
亲兵自然是眉开眼笑,但戏志才却是陡然一惊:“……敢问将军,本部的犒军宴该不会正在脚下,正在虎牢关之前吧?”
“志才真是机警过人呐。”陆林浅笑。
戏志才一惊,脸色顿时不自然了,……开什么玩笑?此处距离虎牢关不足十里,向西远望,甚至都能看到城头飘荡的檐角宫灯。
……可将军却要在此处设宴犒劳全军?
是我听错了,还是将军太疯狂?
瞧见戏志才满脸惊愕,陆林乐不可支,遥指从氾水镇而来的上千辆木牛流马,落日鎏金之下,连铺数里。
“志才,你猜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