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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内的乱局已基本消除,伐齐大军那里也已经有了回应,文雍旨意到达之时各路将军起了分歧,一番火并之后,家眷还在长安的大部分将军取得了胜利,他们已经在轻骑赶回长安复命的路上了,只是文辉在火并中失去了踪影。不管怎样,内忧暂除,文雍正打算转移精力理顺内务之时,一份大荔带来的奏报却打破了现下的平静。
大荔守将刘泽奏报,宜州总管史静思招聚兵马,意图不轨。
文雍的眉头一皱,史静思这个人有印象,是杜陵人,少有勇力,颇具侠义之风,一年长安校场演兵,他出尽了风头,被文护看好提拔,驻守在丹州,手下掌管着左卫第四军。
现在只要和文护有沾染都会成为朝廷公敌,况且丹州离长安太近,一旦发兵3到5日便会兵临城下,太仆邹平出列道:“陛下,当速速拿下史静思杜陵家眷,再命一上将领兵平乱!”
刚刚官复原职的卫尉席宁道:“陛下,不可偏信一面之辞,可一面准备长安防物,一面下诏召史静思回都问话。”
文昭也说道:“皇兄,这事不能草率,还是查清楚再下决断的好。”
文找的话与文雍不谋而合,正要下旨,一骑红翎飞骑突然闯入,“启奏陛下,哨所急报,宜州兵马调动,意向不明!”
为了防止胡人骑兵入境,大周北地都设有哨所,特别是都城附近更是密集,一旦遇警马上就能以最快速度将消息层层传递回长安。
“反了。”
“无故调兵,史静思真的反了!”
邹平出列道:“陛下,史静思未得诏命私自调兵,是为叛逆啊!还请早下决断。”
朝臣们皆附和道:“请陛下决断。”
隐隐感觉有些不对,文雍心有所惑,向朝堂上武将的位置扫视了一眼。经历了大清洗,朝堂上的将令已经没有几人,最终文雍将目光锁定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将询问道:“老将军,宜州离长安有几日路程”
文雍算是问对了人,此人是三朝宿将景权,多年来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只是与文护不合,自从文护掌权后就称病不出。听到文护倒台之后大醉一日才重新回到朝堂。
景权曾经主持长安附近对胡人的防御,是以对地形早就了然于心,大步出列,老将声如洪钟的说道:“回陛下,快马两日可至!”
文雍再问:“那大荔呢”
“三日半。”
文雍点了点头,对红翎飞骑问道,“奏报可有耽搁”
飞骑喘息粗气回答:“禀陛下,接到奏报后小人日夜兼程,未曾有片刻耽误。”
“你先下去吧。”
文雍冷哼一声,“刘泽得到的消息够灵通啊,比朕都先知道宜州动向。”
这看似是个政治问题,其实稍微懂数学的人都懂,宜州哨骑回来用了两天,也就是说宜州是两天前集合的军队,而大荔到长安要用三天半,再加上宜州消息传到大荔的时间,至少要五六天,看起来就是刘泽未卜先知早知道宜州的兵力会调动。有问题的不是宜州史静思,而是大荔刘泽!
文昭刚听文雍发问,心中一算,立马就醒悟了过来,见文雍面露怒色,出声道:“皇兄,不管怎么样,私自调兵不是小事,需要尽快处理!”
文雍想了想说道:“宜州肯定出了什么乱子才会调动军队,大荔恐怕也有问题,这些东西只有等史静思的奏报才能知道了,立即让文戬统领御林监北上,或助或灭,许他便宜行事!”
……
过了一日,史静思的奏报传来,原来是大荔守将刘泽趁夜从蒲津关接应了一只精锐的军队渡过渭水,史静思心觉有异,立即调动了兵马准备进行堵截。
关中平原,地势平坦,视野开阔,交通便利。由于泾、渭二水将关中平原分割为三块,而三块平原中的西安、大荔、凤翔三座重镇,其军事上的价值尤为显著。其中大荔是长安东北的屏障,又是潼关、蒲津关的依托,非普通城池可比拟。特别是对由蒲津关渡河的进攻者来说,大荔是必须占领的桥头堡。
大荔本就是雄兵驻守的重镇,刘泽不经上奏,私自接应不明军队渡过渭水可见其异心。
文雍现在感觉自己一头乱麻,内政之事还没有头绪,陈国的军队已经压至襄城一线,还好文显赶到,才能勉强保持对峙的态势。齐国的皇帝慕容暄已经回都,但是却留下了大出风头的慕容宗律在大周边境,也不知文忻与周鸣能否抵挡得住。函谷关外的士兵虽然不成威胁,但是遣回原地,战败后的安葬抚恤还是一个大工程,人手严重不足的文雍只能请出了许久不理事的太保文贵和宗老文览前去处理。如今又有不明军队偷渡蒲津关,一国之治才一开始就忙得文雍焦头烂额。
“皇兄,不好了!”
文昭坐在轿撵之上从外面赶入。
文昭如此急切,定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文雍从满是奏折的桌案上起身满是凝重的问道:“怎么了”
文昭说道:“臣弟刚刚查动,刘泽的妻子也是崔氏族人,与文辉的母亲一般无二,渡河而来的军队很可能是文护的私军在文辉的带领下来找皇兄拼命了!”
文雍听后不由赞叹:“好一个血气方刚的文辉,竟然敢拼死行险一搏。”
就在这时,福安疾步走入,“陛下,红翎飞骑奏报!”
文雍接过打开一看,深吸了一口气。
“皇兄”
文昭有些好奇。
文雍叹道:“文戬和周史静思都去晚了,文辉冲破了他们的拦截,已经要到长安了!”
文昭急切道:“皇兄快召文戬回师长安吧。”
文雍摇头道:“不行,大荔有精锐五万,而御林监只有三万,抵挡刘泽已经很吃力了,现在召回反而会把刘泽给引到长安。下令让文戬不必理会长安之事,让他专心对付刘泽。”
文昭问道:“那长安这边”
“从凤翔方向调兵吧,他们没到的时日将城防……”
文雍说到此节眉头一皱。
文辉带私兵就敢打长安必定有所依仗,文护掌了这么多年的大权,难保没留什么后手,城卫军与巡防营是信不过了,御林监也已出征,但是宿卫军在与胡人一战后一直没得到补充,只余五千有余,想要守住长安这么长的城墙无疑是痴人说梦。
因为文护的征齐与各地的乱象,长安的防御竟然已经薄弱到了这种地步。
文雍眼中闪过冷芒,“朕带宿卫军在长安城外扎营拦截,城防司的将领朕会全部换掉,再把梁士彦留下,城内就交给你了。”
文昭有些担心:“皇兄,这样分薄兵力,万一文辉弃了宿卫,死命攻打长安怎么办”
文雍说道:“文辉很清楚,只有杀了朕他才能翻盘,不然拿了长安也没命享。为了保险,朕会把文护的人头带上,挂在辕门之上,不信文辉不和朕死磕。”
文昭忧心道:“皇兄,这样太冒险了吧。”
文雍却是傲然道:“这是朕与文护的最后一搏,就由朕来亲自完结吧!”
心知文雍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更改,文昭退而求其次道:“皇兄身边无将,还是把梁士彦带上吧。”
文雍眼中精光一闪,“不用,朕会把植弟带去,杀文护他也有份,与文辉也算有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