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瞬间便觉得周围的气压仿佛都被压低了,他眼角的余光看了眼面色冷沉渗人的男人,硬着头皮问道,“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一个小时之前。”
南风觉得头皮都要炸了,他已经不敢去看薄暮沉的脸色了,“一个小时之前的事你现在才来汇报?”
陈秘书额上的冷汗不知什么时候渗了出来,他抬手抹了一把,这才抖着嗓子解释道,“封闭式会议我们普通秘书根本没有进去的资格,况且您手机关机,会议一开就是四个小时,我……没办法。”
南风自是明白的,他这么问的意思无非就是让陈秘书顺理成章的解释一下,不然以薄总的凶残程度估计没陈秘书的好果子。
薄暮沉站在那里,像是一尊天然的冰雕,他神色漠然冰冷,“给我订时间最近的机票。”
陈秘书松了口气,“好的,薄总。”
南风在后面尽心的提醒了一句,“薄总,下午两点您要约见层峰集团的周总。”
男人步子没停,侧脸线条干净冷漠,“今明两天所有应酬取消,不能取消的一律顺延。”
“是。”
……
法国巴黎。
下了飞机,慕晚茶照例开机,手机屏幕上便蹦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
有两个是薄暮沉的,还有两个是简浮笙的。
她给简浮笙回了电话之后便皱起了眉头。
慕听离看着她蹙起的细眉,问道,“妈咪,怎么了?”
慕晚茶白净的脸蛋上隐隐有些担忧,“你浮笙阿姨说朵朵病了,她知道我们走就不太开心。”
慕听离小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小脸严肃,“那妈咪还是去看看朵朵吧。”
“嗯,我不太放心你,你跟我一起回去。”
慕听离摇了摇头,“不行的,我的文化课已经拉下很多了,得补上,所以不能跟你回去啦。”
虽然他近期的身体状况不可能再参加拉练了,但上文化课是没问题的。
他可不想整天无所事事看着自家妈咪和薄叔叔闹别扭。
慕晚茶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他把慕听离交给沈烈之后,便改乘最近一班航班准备回国。
只是天气说变就变,原本只是有些阴沉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并且这雨越下越急,没有丝毫雨停的迹象。
慕晚茶被困在了机场,看着窗外不迷蒙的雾气以及压抑的看不见天际的阴霾,她听见机场广播在回荡。
“各位乘客您好,由于天气原因,以下航班将暂停飞行,暂停飞行的航班有,AF371,航班FG260……”
慕晚茶被滞留在机场,又毫无办法,索性半个小时之后,雨势间歇,总算顺利上了飞机。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下来,便是一整天。
慕晚茶在南城的机场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来回奔波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她眼前有短暂的黑暗,脚下猛地踉跄了一下,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样刺刺的疼。
那疼来的很急,却也来势汹汹,疼的她的脸都白了。
她在休息椅上缓了缓,装在口袋里的手机不断的震动着。
她有些有气无力的接听,“哪位?”
那端不知说了什么,慕晚茶握着手机的手指颤了颤,然后黑色大屏手机便直直的坠落在脚边,发出咣当的响声。
听筒里隐约有男人的声音漏出来,在安静而空旷的机场格外的清晰,“慕小姐?慕小姐您在听吗?”
慕晚茶不知道那一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仿佛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她机械的捡起脚边的手机,木然的问道,“我在,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手机那端的南风语气很急的重复了一遍。
慕晚茶的手在抖,声音在抖,脸色苍白到了极点,眼睛里更是爆出了血红的血丝。
她的牙齿在打颤,最后勉强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我知道了。”
她的脑海里来来回回只剩一句话在不断的重复——
薄暮沉乘坐的航班失联了。
飞机上258人下落不明,包括薄暮沉。
慕晚茶的手颤抖的几乎握不住手机,她想过没有薄暮沉的生活,但她从未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猝不及防的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怎么办?
她双手抱住脑袋,脸蛋上一片惨白。
南风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缩在休息椅上的女人,她双手抱着膝盖,脸蛋埋在膝间,整个人像是一只脆弱的鸵鸟。
南风低叹一声,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慕小姐,我已经动用了所有能用的人去查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
女人从膝间抬起脸蛋,她的脸蛋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只有那双眼睛仍然漂亮,但却像是褪去了所有的光彩,徒留黯淡的黑和白。
她的声音沙沙的,很哑,“他去法国做什么?”
南风看着她的模样有些不忍,犹豫片刻后还是道,“薄总听说您带小少爷出了国,就订了机票追过去。”
这个答案明明她再清楚不过,可是再次听到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那些被压制被克制的情感仿佛在那一瞬间反弹,尽数汹涌而来。
他不能死。
他欠她和听离听怜的债还没有还清,怎么能死呢?
她好恨他,每一个望着无尽高窗的日日夜夜她都无数次的升腾起这样的念头,不断的提醒自己,她恨他。
可是心好疼啊。
是因为还爱吗?
她淡淡的想,原来她还爱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