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紧急召开会议,与会者有李青、张飞,及全市的专家和警界精英。会议对该案件进行定性分析,认为这是一起性质极为恶略的刑事案件。会议上,张飞对案情向大家作了汇报:“被害人被殴打、砍断手臂,最后头部中枪死亡。在此之前,被害人曾打120急救电话求助,急救中心报警,我们出动警力搜救,但正是在电话里,我们听到了枪响。尸体由我市某高中一名高三的女生发现,经过勘查,我们发现,死者成跪姿,前身满是伤痕,无不是皮开肉绽,左手被反绑在身后,右手完好,没有被束缚,垂在身前的地上,手心满是鲜血。死者头部中枪,弹孔在额头上,开枪距离不远,这从电话里能听到清楚的枪声也能看出,比对枪声和弹孔大小,可以初步判断为手枪造成,尸检报告马上送来,我们可以先听一听当时的电话录音。死者面部因为冲力而五官扭曲,眼珠子也因此一只突出,一只飞了出来,在两米外的地上被发现。”
此案引起了省公安厅的高度重视,下达指令,限期一周内破案。
一方面,李青组织案件侦破会议,另一方面,法医科的尸检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手术室,冰冷的手术台上躺着那具尸体。此刻,他已经被解开了绳子,因为时间不长,尸僵现象不明显,跪姿已被恢复成平躺。
主持尸检工作的是公安局资历最老的法医杨建国,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平时总是笑呵呵的,待人和善,可是一拎起解剖刀,立刻换上一副严峻的神情,从事法医三十多年来,为警方的案件侦破工作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带出的学生也不计其数,他们也都活跃在各自的工作单位,为人民默默贡献着。
协助他的,也是市公安局两位很有名的法医,魏龙和项东。
三人围着尸体站着,展开了动刀前的讨论。
杨建国:“死状可真惨,你们觉得死者身上这些伤是什么造成的?”
魏龙看了看尸体的前身,有瞧了一眼被砍断的左手,道:“没有进行创口分析,还不能确定,只是看的话,一般人联系到被砍断的手,肯定第一反应是被人拿刀子砍得吧?”
项东不屑地哼了一声:“哼,不行啊,你总是太谨慎了,我们要站在凶手角度,大胆猜想。”
老杨哈哈笑了两声:“哈哈,你俩说的都对,也都不对。”说着拿起了镊子,小心的从一处斜向的伤痕上捏出了什么东西,放在了玻璃皿里,对魏龙说:“小魏心最细,你去分析分析这是什么。”说着小心翼翼的把玻璃皿递了过去。
魏龙有高度近视,带着酒瓶底那么厚的镜片,根本看不到手里的玻璃皿里有什么,但老前辈吩咐,只得也小心翼翼地去找玻片和显微镜了。
“杨叔,那我们呢?”项东跃跃欲试的问道。
“你把电锯拿来,我们把死者头颅切开。”
很多枪杀案件追踪凶手的线索都是首先从子弹开始,先摸清子弹规格,枪支型号,进而查找弹头上是否有指纹,枪源。或者从枪的射程结合弹孔角度分析开枪地点,寻访周边群众或查看监控设施。因此,一个小小的弹头,往往对侦破工作屡立奇功。
一旁的工作台上,摆放着各种工具,仪器,和两个玻璃托盘,一个里面盛放着死者飞出的那个眼球,另一个,则是从陈静家木质大门猫眼下方的门板上取下的一粒弹头。
老杨继续吩咐手拿电动手锯的项东道:“你沿死者鼻翼向后横切,小心取下,再由头顶横向切割,将里面的东西清理干净。”
项东一面忍着强烈的恶心,一面照做了。
十分钟后,老杨手里捧着死者的半个人脸,脸皮还在,里面经过清理,能清楚的看到死者的面骨。另一边,项东拿着另一半头骨不断用尺子测量子弹射出时,留下的大洞。老杨观察了前额的入射孔,拿起已经被挤压得变了形的弹头作比对,确定了子弹的确匹配。
弹头上没有指纹,现场也没有找到弹壳,事情变得棘手起来——凶手,反侦察能力极强!
这时,魏龙的鉴定工作已经完成,老杨捏出来的除了皮肤组织外,还有少许皮革制品的纤维,类似牛皮之类的。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相顾骇然,那伤痕,竟是用鞭子抽出来的,这是何等深仇大恨啊。
老杨:“打电话给特案组,把现在我们掌握的先做汇报,对了,请求他们派人把重心放在死者失踪的断手上。那手很可能被凶手带走,可能被抛弃在别处,也可能留着另有目的。”
魏龙脱下手套,用电话向特案组做了简洁明了的回汇报,特案组负责整理材料并进行分析的徐盛详细记录并告诉魏龙愿意配合寻找断手。
案情错综复杂,线索少得可怜。
徐盛将自己整理的所有线索在会上做了汇报。
“各位领导,同志,战友们,我将整理的材料做一下汇报,首先,7月24日凌晨三点许,我市120急救中心接到求救电话,对方称自己身受重伤,但无法提供准确位置。急救中心向警方报案,警方出动警力参与搜索。3时38分许,电话里也就是伤者那里传来枪声。警方技术部门利用定位技术锁定伤者手机,而好像被什么干扰一样,定位工作并不顺利。4时6分许,定位工作有所进展,范围缩小至聚英街方圆八十米内。考虑案件涉及枪支,市局出动特警搜寻,多组特警由外向内在5时32分许于聚英街201号无名胡同汇合,此前并未发现伤者。而警方5时21分许接到女学生陈某报案,先一步在102号胡同内发现死者,经勘查确认为求救人。”徐盛顿了顿,“以上是案件经过,下面我把现有的线索做下总结。死者呈跪姿,身上多处鞭痕,是死前遭殴打所致,现场周边垃圾桶发现带血毛巾,经比对为死者血液,又在上面检测出大量死者的唾液,由此推测出凶手为了不让死者出声,用毛巾塞住了死者的嘴巴。毛巾上并无可疑毛发和指纹。死者左手反绑,背在身后,右手没有被缚。死因是头部遭枪击,创口呈贯通伤,入弹孔和弹头比对匹配证实凶器为54 式 手 枪,弹头被砸凹,打进人体会自己翻滚,因此死者脑后破了个大洞,脑浆喷出,溅在报案人门上。左眼突出,右眼飞出,落在半米外的地上,由此推断出凶手开枪至少是在半米或一米外,有精准射击的能力。喷出的脑浆和入弹孔角度比对,三点斜向,凶手可能是以低于被害人头部由下往上开的枪。死者一米八三身高,跪姿头部距地面一米三三左右。现场周边并未找到死者的断手,不排除凶手带走抛弃在别处或有某种别的目的现场并未发现弹壳,就连死者生前报案用的手机也不见了。”
徐盛的陈述长达四十分钟,但与会者没有一人觉得枯燥,相反,个个神情肃穆,眼睛看着多媒体投影上一帧一帧的凶案现场照片,没有一人说话。
这时,徐盛的电话突然响起,接起来,是法医老杨亲自打来的。徐盛开了免提,电话里传来老杨颤抖的声音:“我…我们对尸体腹部进行解剖…切…切..切开了死者的胃囊,发现…发现……死者胃里有生的骨肉,已经被消化了一部分。经过…经过比对…是死者…死者自己的左手……骨头断裂处,虽然被胃液消化部分,但,但还能明显看出……那是…那是,经过比对......那是死者、死者自己的...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