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后主持后宫多年，一直巍然不动，不仅仅靠得是拥立景弘帝的功劳，更多也是她的智慧。

她是多么通透，多么了解皇帝的人啊！

所以，当景弘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皇后就明白了，皇帝这是在暗示自己，如果她肯承认自己就是武美凤，皇帝将不会追究姜氏一族大闹午门的事儿，照样以皇后礼待“她”的身后事。

最重要的，太子依然是太子。

做为一个母亲，可以牺牲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家族的利益，只有儿女，是最舍不下的。

如果能保住太子，让皇帝始终欠自己这么一个情……

姜皇后动摇了。

她原本抱着必死之心，就算死，也要把月含羞拖下水，现在她有了新的打算。

她咳了几声，吃力地问：“陛下可还记得皇后最喜欢吃的果子是什么？”

景弘帝稍稍停顿一下。

月含羞竖起耳朵，许多男人，都不会记得自己的妻子喜欢吃什么，像景弘帝这样一个后宫佳丽无数，醉心于皇权霸业的男人，怕是更不会记得这些琐碎。

可她想错了。

景弘帝徐徐道：“皇后最喜欢吃柿子，那种深秋时节，被霜打过的柿子，绵软香甜。”

皇后笑了，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像是回到了少女时代：“陛下错了，皇后根本不喜欢吃柿子。”

景弘帝微微蹙眉：“你怎么知道？”

皇后幽幽叹口气：“我问过皇后，她亲口告诉我的，其实，她根本不喜欢吃柿子，只是喜欢那个帮她摘柿子的少年笨拙爬树的样子。”

景弘帝像是被什么刺到了。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冷漠：“这么说，你承认自己不是皇后了？那真的皇后在哪里？”

皇后微笑道：“她啊，已经死了，我把她杀了，她太不老实了，一点也不听话，总以为陛下您能救她。”

月含羞听到这个结果，太意外了，她想不到这个女人这么容易就承认了。

不，这不是武美凤的性格，刚才那番话……那是真的皇后，她在回忆当年跟皇帝在一起的场景！

可，她为何要承认自己是假皇后呢？

景弘帝声音有些沉重：“那……皇后临死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姜皇后明白，这是皇帝在问自己临终遗愿，便道：“她说，她不放心太子，太子太善良，怕他今后会被人欺负。她还不放心她的老父母，他们都七十多岁了，去日不多，只希望他们能安享晚年。”

景弘帝点点头：“朕会照顾好皇后的父母，会找最好的臣子辅佐太子。”

他后退几步，高声道：“犯妇武氏，对所犯之罪供认不讳，行刺皇后，其罪当诛，明日午时正法！”

月含羞张了张嘴，最终一言未发，跟着皇帝离开了地牢。

这一次，她没像上一次吐得天昏地暗，心头却像压上了一块巨石，闷得喘不过气来。

景弘帝看了她一眼：“月含羞，你很走运，保住了自己的命，也保住了无争，保住了天下城。”

有一种愤懑的情绪在含羞心口升腾，升腾……

终于，她忍无可忍地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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