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现在,刘家大少竟惦记起那酒水来。要是在他赌骰子之前,许是管事儿妈妈还会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是暗搓搓的指自家姑娘。
可刚刚,她是亲眼瞧见那三位少爷兴高采烈的跟姑娘们赌骰子,那模样半分旁的心思都没有。
可眼看着姑娘们一个个不怕死的赌输了还乐呵呢,管事儿妈妈就不敢驳了刘书来几个的兴致。
她踟蹰片刻,掩饰似得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强自笑着说道:“不瞒大少爷说,那酒是媚娘准备的,说是只能给拍下她初.夜的公子喝......虽然她是咱画舫的姑娘,可我也不好让她作难不是?”
刘书来仔细想了想,点点头,略作思索后,双手一拍说道:“这事儿好说,一会儿旁人拍多少,那钱我只管多出便是。回头姑娘归我那小弟,玉子酿就归我了......”
顿了顿,他还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你可别诓我,钱我给,酒水就得是好的。不然,你们画舫姑娘输掉的银子,你可得照账给的!”
刘书来颠了颠手里的骰子,斜眼瞧着管事儿妈妈说道。
管事妈妈心里一滞,暗暗苦道自个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好不容易碰上散财纨绔上门,却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来砸场子的,还是寻乐子的!
刘书来几个在画舫待到了后晌,除了玩骰子,他们还约了那些百无聊赖的姑娘们比了投壶,行了酒令。不过对于玩闹惯了的刘书来跟陈嵘张勋盛来说,那些个姑娘的能耐实在让人看不上眼。
偏不少姑娘明明输了,却还要捏着嗓子扭扭捏捏的要反悔,倒是无趣的很。
闹腾了大半日,连带着陈嵘对画舫里姑娘的感官都差了许多。这些人倒还不如春香楼的姑娘来的痛快,输了便是输了,又没让她们出钱还赌注,一个个的哼哼唧唧烦人的紧。
一直挨到申时过半时候,画舫的重头戏才到。
刘书来不差钱,何况他想着陈嵘不是喜欢那姑娘吗,多花些银子把人给他留下,倒也划算。
所以没俩回合呢,他就喊了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可是够给花魁赎身的了。所以,旁人虽然有懊恼的,却也没再往上喊价的了。
于是拍下了带着红纱身姿妙曼的媚娘初.夜的刘书来,就成为她唯一的入幕之宾。
管事儿妈妈也是个会来事儿的,接了银票后,还满脸堆笑的同大家伙儿说刘家少爷早些时候已经付了五百两银子。加上如今拍下来的,足足用了千两白银。
这下,本镇富裕人家来图新鲜的爷们,还有那些个慕名而来的地主老爷,都知道本镇纨绔子刘家大少,为得美人垂眸竟一掷千金。
是真金白银的一千两,往大了说,都够买下一座春香楼了。
不过旁人酸归酸,得不了媚儿姑娘,他们总归还能从别的姑娘身上寻安慰。
而刘书来并不在意旁人或是羡慕或是打趣的言语,心里还惦记着玉子酿呢。
至于被管事儿妈妈唤下来的媚儿姑娘,含羞带怯的冲着刘书来俯身行礼,本就穿的轻薄的姑娘,一弯腰一俯身之间更是酥.胸半露,直冲眼球。
偏生她还不自知,眉目含情的看着刘书来,羞怯开口道:“多谢少爷抬爱,奴必定......”
陈嵘戳了戳张勋盛跟刘书来的胳膊,小声感慨道:“到底是美人儿,瞧着就赏心悦目啊。”
刘书来摸了摸下巴,仔细打量了两眼小嘴儿还吧嗒说话的媚儿姑娘,说实话,他还真没瞧出多好看来。
人太弱了,没个机灵劲儿。说话轻声细语的,听着也不舒服。
眼睛不如黑心莲母夜叉的大,鼻子也不如那土丫头高,嘴巴也不好看。
他的实现顺着往下看去,胸口倒是大的,可是甩外头半块不觉得难看吗?
刘书来想了一下,这样的身条要是跟那黄毛土丫头一样拿着一摞碗给人的脑袋开瓢,大抵是不好使劲的。就更别说,跟自个一块,前后偷袭打架了。
他撇了撇嘴,最后彻底嫌弃的想到,这样的人,怎的好意思说自个是能酥了人骨头的美人啊?
不过是别旁人白了些,在他眼里实在算不上是美人儿。
刘书来没好意思当着人的面儿反驳陈嵘,毕竟嘲笑自家兄弟的审美不算什么,当着姑娘的面说她长得丑,就有点不地道了。
况且,虽然她人丑,可她还有极品酒水呢。
刘书来正想讨要酒水呢,就见刘达匆匆忙忙打外头跑了进来。
刘达一瞧见自家少爷,就跟看到救星似得扑了过来。
“少爷,快点快点,少夫人出事了......”刘达哭丧着脸,没等自家少爷把自个踹开,赶忙扑他耳边上小声说起来,“这会儿还在衙门呢,夫人已经过去了!”
刘书来心里一惊,也顾不上旁的了,猛地起身提溜着刘达就往外冲去。
张勋盛跟陈嵘不知道怎么了,可端是看着来哥那黑了脸的模样,就知道肯定出事儿了。
所以俩人也没心思再调笑玩闹了,赶忙起身推开挡着路的管事儿妈妈跟媚儿姑娘追了出去。
原本满心算计的管事儿妈妈,还有心里春心荡漾着想要攀附个富家少爷的媚儿姑娘,都愣在了原地。
“这......”
管事儿妈妈也没碰上过这种情况,往年里,经她的手调.教出的姑娘,哪个被拍下初.夜之后,不是被人仔细.宠.爱着。赎身做了姨娘的,甚至是最后被扶正成为商家富太太的也不在少数。
如今媚儿得了东家的抬举,还未露面就带了身价,吊足了那些男人的稀罕劲儿。
可现在这算什么,一句话还未说完,那一掷千金的主就跑了!就是他仨里头最惦记着媚儿的小公子,也没多留片刻......
不少人瞧见这边的动静,都看了过来,还有胆大的干脆搂着旁的姑娘过来打问起来。倒是让媚儿闹了个没脸,甚至她觉得自个都成了一桩笑话了。
她绞着帕子,勉强挤出个笑来同人应酬了几句,好在就算跌了脸面,她的模样还是受人喜欢的。只是递了个媚眼儿,委委屈屈的抽噎了一下,就有心痒难耐的人过来讨好起她来。
边上管事儿妈妈帮着圆了场,打发了小丫鬟带媚儿回房休息,大家的猜测跟议论才算消了下去。
回到房间的媚儿咬着牙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杯子扫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半天,良久之后她才咬牙切齿的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去叫管事儿妈妈过来。
今儿的事儿不算完,自她入了画舫以来,可还没这般没脸过。以前跟着妈妈去各地,身为书寓的她,也总因着年轻貌美才色双全而得人追捧。
如今她好不容易想要寻个好归宿,却被这般冷待,她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说起来,媚儿也算是自己赎过身的。如今千挑万选,就想着在柳林镇寻个男人倚靠,那人需得有钱还得阔绰。
而刘书来,恰好就附和她所有的设想。甚至,比她设想的更好。
之前妈妈跟她说过,底下人打听以后,说刘家少爷未曾娶妻,家里也不曾有妾室姨娘,就连通房都不曾有。
倘若这种情况下,她先入了刘家的门,那便能提前勾住刘书来的心......
刘书来没心思顾念个不对自个胃口的风尘女子的心思,现在的他听了刘达的话,气的简直就要一蹦三尺高了。
“狗日的,瞎了眼的瘪犊子,气死老子了!老子弄不死他,往后就跟他姓!”刘书来也不坐马车了,直接拽了马匹奔向了衙门那边。
刘达还是头一回见自家少爷如此气急败坏。
刘书来感觉自个脑袋都要冒烟了,他算是见识到了,人要想作恶,那心眼得黑成什么样!这也就是碰上那土丫头落单了,要是碰上他,肯定直接把人打死再说。
他匆忙到了衙门口,瞧着外头已经围了一群人,还有不少是穿着干活衣裳,满腿泥泞跟沙子的桃溪村人。
刘书来顾不上拽个人打听清楚怎么回事儿,就直接挤到了前头。这一挤,他就看清衙门堂上被五花大绑的那个乞丐,跟正护着林宝茹站着的桃溪村里正,还有站在一边横眉冷目的自家娘亲。
那乞丐显然被打的不轻,这会儿倒在地上半点动弹不得。
“大老爷饶命,我真没想怎么着,就是讨一碗水喝啊!”那乞丐浑身疼,可见堂上的大老爷厌恶的看过来,赶忙高声喊起冤来。
林宝茹见他还有心狡辩,愤愤道:“你可别给那些真的过不下去乞讨为生的人抹黑了,若是好好的乞丐上门讨水,至于被我们村的老少爷们摁住了打?”
她说完,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狠狠的给堂上的官老爷磕了个头,“大老爷明鉴,要不是我家养着一只大狼狗,怕是今日大老爷见着的就该是一具尸首了!”
知县老爷这会儿也是头大的厉害,最近官场上情况复杂,连带着他们这些芝麻小官也得谨慎小心着。哪知道,平日里只是有个小偷小摸的柳林镇,竟然出了乞丐入室要劫杀主家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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